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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昨天你跟我說了件事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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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昨天你跟我說了件事。……

2號將他們帶到一個密閉的空間之中,布置相當簡陋,連窗戶都沒有,明明很空蕩,卻平白給人一種逼仄的窒息感。

他將自己脖子間的監視器摘下來,隨後將屏蔽器貼在上面。

隨後,他一言不發地繞到房間的角落,找出一個落滿塵灰的盒子。他擦了擦灰打開來,取出裏面的東西端詳了一陣。

“應該沒過期。”2號將手上的東西推到時釗他們面前。

幾支試劑擺放在桌上。

時釗捏起一支觀察,竟然是帝星適用範圍最普遍的那種,帝國統一制造出品的Alpha抑制劑。

時釗仍然處於易感期期間,現在的情況比起昨晚好上不少,他能清楚地認知眼前的抑制劑能讓他好受許多。

至少他現在不會這麽煩躁。

昨晚過後楚玦就將阻隔貼貼了回去,將信息素的味道隔絕了七七八八,時釗聞不到他喜歡的味道,竭力忍耐之餘還會牙癢地想撕碎楚玦後頸的阻隔貼。

不過時釗藏得足夠好,連楚玦都以為他在昨晚過後已經恢覆了許多。

但眼前這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,他們並不信任這個人。

時釗將手中的抑制劑放下,冷冷地掃了2號一眼。2號被這一眼看得脊骨生寒,他毫不懷疑,但凡他顯露出一丁點險惡的心思,時釗就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在這裏消失。

忽然一只手安撫性地摸了摸時釗的腦袋。

時釗巍然不動,心裏卻很受用,收回目光,安安靜靜坐下來。

“無功不受祿啊。”楚玦收回手,指尖在臂彎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,“你為什麽要幫我們呢?”

“當然有條件。”2號別過臉咳嗽兩聲,他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因著這幾聲咳嗽而稍稍泛紅,只是他雖然看著病弱,口吻中卻有著與之截然相反的堅定。

“我知道你們是帝星來的人。”2號拋出他的條件,“我想你們走的時候帶上我。”

楚玦聞言,好似來了幾分興趣,手放下來,整個人放松地靠著桌沿,“你怎麽知道我們就能幫到你呢,我們也是星艦毀了才來到這裏的。”

“如果楚中校也沒辦法的話,”2號刻意將中間三個字咬得很重,“就沒有其他人能有辦法了。”

他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楚玦的姓氏軍銜,可見他剛剛在17號面前說的那句“我認識他們”並非虛言。

“你還真認識我們。”楚玦方才話語中顯露出來的興趣又稍微濃了一些,他狀似不經意地問,“可剛剛你也說過,你出去過幾次——你有自己的方法,何必向我們尋求幫助。”

“不要從我這裏套話。”2號皺了皺眉,“知道這麽多對你們沒好處。”

楚玦輕笑一聲:“你在跟我做交易嗎?”

“你要這麽以為也可以。”

“抱歉,我沒法幫你。”楚玦一字一句地說,“因為你不夠坦誠。”

2號沒料到楚玦會如此幹脆地拒絕,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。他明顯感受到主動權正在從他手上流失,而接下來楚玦說的話,會讓這段談話徹底交由楚玦主導。

2號微微蹙眉。

“我見過你。”

時釗默然看了楚玦一眼。

楚玦大多數時間都在銀翼艦隊,如果眼前這個人是楚玦認識的人,他不可能會不認識。

2號有些詫異:“你見過我?”

楚玦篤定地說:“你是那天酒吧裏失控的那個Omega。”

時釗一聽楚玦揭露答案,當即想起了那個晚上。楚玦那天晚上多少受了點影響,還因此讓那個假期有了不太愉快的回憶。

2號的臉色難看了幾分,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記憶。他本就一副病弱的模樣,現在更是蒼白了不少。

楚玦不動聲色地觀察著2號的反應,心裏多少有了一點底。

盡管眼前這人阻止了17號向上通報,但不意味著眼前這人就是他們的朋友。現在他與時釗兩個人身處對方地界,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。

楚玦記性很好,當時走進來的那個Alpha,散發出的信息素,是極其近似柏木香的味道。

他也沒有忘記,那個Alpha路過他時,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的紋身。

“你已經猜出來了?”2號半信半疑地道。

“沒猜錯的話,”楚玦慢悠悠地說,“你們應該是Gospel的人。”

2號心中的疑慮消散了大半,楚玦壓根不是在套他話,他是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斷。

“……你只猜對了一半。”2號自嘲地搖搖頭,“這確實是Gospel的試驗基地。”

楚玦點點頭“噢”了一聲,又問:“另一半錯在哪?”

“我們不是Gospel的人。”提起“Gospel”這個詞,2號水一般的眼眸裏竟是透著強烈的恨意,“至少我不是。”

楚玦沈默片刻,好像稍微多了幾分興趣:“怎麽說?”

2號頗為訝異地瞥了楚玦一眼——他忽然意識到,或許這樣的場面早已被眼前這個Omega預料到,否則這場對話就不會開始。

2號只想借著他們的力量離開這裏,本不欲將他們牽扯進來太多。可經此交談之後,如果僅僅止步於此,未免又有些太過可惜。

“我改變主意了。”2號不知從哪借來幾分膽,連帶著腎上腺素一並躥高,他的口吻難得有些急促:“我要你們跟我一起,摧毀Gospel。”

楚玦對他的要求毫不意外,沈吟一秒,“把你知道的說出來。”

“我很小的時候就跟人來到這裏生活了,算得上半個本地人。”2號說,“十年前這裏還不是Gospel的地盤,本來是一個不隸屬任何機構的研究基地。牽頭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研究員。他們最開始是想研究一種改良藥物,目的是改良基因,以此來增強體質。那就是最開始的改造試劑。”

“後來那位研究員叛逃加入Gospel,索倫星研究基地就成了Gospel的囊中之物。”2號垂下眼簾,“再之後,改良試劑的初衷變了,他們在原有研究基礎上研究出了第二代改造試劑,也就是現在的改造試劑的前身。”

“這裏變成了Gospel的試驗基地。原本索倫星的人成了他們的實驗對象。我們的行動自由被封鎖,只有經受住改造試劑、成功活下來且沒有特別嚴重的排異反應的人,才有機會加入Gospel,離開這裏。”2號面無表情,語氣有些機械麻木,好像這番標準他翻來覆去地聽過很多遍,也翻來覆去地默念過很多遍。

“我出去的那幾次……就是跟著曾向文,”2號停頓了一下,對楚玦解釋道,“就是上次你在酒吧看見的那個Alpha。他是我們這裏Alpha改造試劑接受最成功的人。”

“他去帝星幹什麽?”

“帝國研究所也在做相關研究……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去幹什麽,但曾向文帶回來一個新成員,姓吳。更多的,就不是我能探聽得到的了。”

2號給出來的這個小小信息已經足夠楚玦想象,對改造試劑如此癡狂又如此向往Gospel的,恐怕只有吳良峰一個人而已。

楚玦眉頭擰起來,帝國研究所再怎麽魚龍混雜,好歹也頂著“帝國”的名號,然而連最高負責人吳良峰都已經叛變,簡直是爛到骨子裏。

“你出去過,為什麽又回來了?”

2號聽到這個問題,嘴邊的話頓時苦澀起來:“因為我出問題了。”

“什麽問題?”

“針對Omega的改造試劑,其中一個副作用是……T值會不太穩定。”提到這個,2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,“原本我的T值還算穩定,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高……現在已經非常不穩定了,必須依靠抑制T值的穩定劑才能穩定下來。”

“所以我被稱為失敗品,被他們送回來了。”

楚玦在心中嘆了口氣。作為失敗品被送回來,恐怕即使有機會穩定T值,也不會再有第二次出去的機會了。這無疑是殘忍的,差一點就能爬出深淵,卻又一腳踏空再次墜落下去。

2號興許是看出楚玦眼中藏匿的不忍,反過來安慰道:“沒關系。Gospel施舍的自由我寧願不要。我早就想明白了,摧毀Gospel,我得到的才是真正的自由。”

楚玦點點頭:“你說的沒錯。”

2號的視線與楚玦的視線在空中交匯,楚玦朝他笑了笑,淡淡地道:“我們和Gospel打過幾次交道,但每次重創的都是幾個無關緊要的據點,要麽轉移,要麽重建,永遠有新的出現,基本盤完全不受影響。”

“你想問我Gospel的總部在什麽地方嗎?”2號察覺出他的用意,卻只是搖了搖頭,“不瞞你說,我不知道。我唯一接觸過的、可能處於核心位置的,就是那位當年加入Gospel的研究員。但他走之後,就再也沒有回過索倫星了。”

Gospel成立以來,對成員的把控很嚴格,貴精不貴多,普通雜魚還沒資格進去。

從試驗基地裏出去的曾向文,即使有著對改造試劑的熟悉,也算不上Gospel裏的重要人物。

而像2號這種,在試驗基地說話有點分量的人,也僅僅是在Gospel門口繞過一圈。

Gospel組織潛伏這麽多年,看似無孔不入,卻也神秘非常。他們就像一粒粒散沙,一聲不吭地嵌入窄小的罅隙中,人們只知道他們存在,卻從未有人窺探到核心。

究竟要多高的級別才能觸及到核心?人們不得而知。

“不過……Gospel隔段時間就會派人來試驗基地視察,看有沒有對改造試劑接受良好的人。如果有,他們就會帶走。”2號有些遲疑,“如果是你們的話……”

楚玦當即明白2號的意思,問道:“下一次是什麽時候?”

“三天後。”

三天後,就是一個機會。

2號朝楚玦伸出一只手,示意他“合作愉快”。

楚玦伸手與他交握,禮貌地問道,“怎麽稱呼?我想你應該有名字。”

“不是編號,”楚玦強調道,“是你原本的名字。”

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句,2號卻好像聽見了什麽稀罕東西似的,有些恍惚地將這個問題回味了一遍。

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他的名字了。在這裏,人人以編號相稱,名字反倒成了最無用的東西。他們這些人,即使有一天走出去,被人問到名字,恐怕第一反應還是自己脖子上的編號。

“我叫許言玉。”

“2號,你們說什麽說這麽久?”17號一直在外面等著,見到2號出來就立馬跟上去,“你中什麽邪了,你不是一直都很謹慎嗎?你還總說我莽撞……那今天這算什麽?”

許言玉沒回答這一連串問題,避重就輕地說:“借我下權限,我給他們找個地方待兩天。”

“你還要把他們留下來?”17號睜大眼睛,拽著許言玉的衣袖,嚴肅地道,“就算你真的認識他們,但留外人在這裏……被上面發現怎麽辦?”

許言玉不怎麽在意:“發現就發現了。”

“瘋了……為什麽要留他們下來?你打算幹什麽?”17號嘴上不讚同,卻任由許言玉在他的身份芯片上提取身份信息,獲取權限。

“我不想再作為實驗體存在了。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。”

許言玉直視17號,說話音量不大,卻擲地有聲:“我要讓Gospel永遠消失。讓一切回到正軌。”

在索倫星,這樣的言論可謂是“大逆不道”,所有失去自由的人們都出現過相同的想法,卻沒有人敢宣之於口。一是擔心被有心人聽去,二是它確實異想天開。

17號眼中的許言玉,一向是謹小慎微、體弱多病的代言詞,今天才知道,這朵開在寒地的花,竟能抽出堅韌的絲來。

他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,可當他看見許言玉眼底的光亮時,他又什麽都不想說了。

“……你就這麽告訴我了?”17號哼了一聲,“萬一我告發你呢?你太莽撞了。”

許言玉盯著他,唇邊忽然浮起淺淡的笑意:“你會嗎?”

“……”

17號楞了楞神。

再回過神來時,許言玉已經走出幾步遠了。他急忙跟上去,在後頭喊道:“餵,這是兩碼事……!”

……

許言玉安排的地方是個小小的房間,條件跟帝國禁閉室差不多,窄小、漆黑、一無所有,推開門還有一股久置不用的黴味兒。

“只有這裏沒有監視器,將就一下。”許言玉說,“不過應該比外面好吧,至少有暖氣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他們都不是嬌氣的人,有個能躺的方寸片地就行。

“就這一間,沒法分Alpha和Omega,幸好你們是一對,省得麻煩。”許言玉說得自然,壓根沒給他們機會辯駁,看向楚玦時還淡定地給出了最有力的證據:“你被他標記過。我應該沒說錯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說錯了?”許言玉察覺到他們表情閃過一絲微妙,也跟著頓了頓。詭異的尷尬過後,許言玉想起來方才他還被楚玦擺了一道,沒想到現在他隨口一句居然反倒能讓楚玦吃癟。

於是許言玉溫溫柔柔地道了個歉,相當誠懇有禮貌,眼底卻閃過一絲看戲的意思。

楚玦:“……”

本來默契地不再提起的事情,被許言玉這麽一說,當即又被迫提上臺面。

就像那個沒有得到回應的吻,來得突然,走得也突然。

許言玉說完就走了,留他們倆獨處一室。

“看什麽,”楚玦理直氣壯地說,“我臉上有抑制劑?”

幸好他們有件正事能緩沖一下。楚玦從桌上抄起許言玉給的抑制劑,拋到時釗手中。

時釗倒也聽話,沒扯別的,二話不說就註射抑制劑。

楚玦抱著手臂,半倚著桌沿,眼簾微斂,目光聚焦在時釗手中的抑制劑上,有些出神。

一針抑制劑漸漸推到底。

空餘的抑制劑被扔進回收處,瓶身與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
“對了。”

楚玦擡起眼來,望進時釗的眼睛裏,他的目光帶著些探究,他在判斷時釗現在的狀態。

一針抑制劑下去,時釗果然好上不少。

“昨天你不太清醒的時候跟我說了件事。”

楚玦狀似不經意地開口,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:“你記得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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